汪曾祺先生是海内外知名作家,也是一位美食家。中国第六届艺术节扬州“二分明月”美食节隆重推出了淮扬菜系列,其中有“汪氏家宴”。
“汪氏家宴”,顾名思义是汪老在家中制作的菜肴,是汪老喜欢吃的,也是汪老喜欢经常做给客人吃的,取料平常,操作简便,风味独特。因为汪老是高邮人,所以他常以高邮的特产方物为原料,这里不妨举上几道菜。
凉拌荠菜。“三月三,荠菜花赛牡丹”。用田里的野荠菜焯熟切碎,将高邮界首特产茶干切成细丁同拌,加姜米,浇以麻酱油醋,或用虾米,或不用,均可。用手做成塔形,临吃时推倒,抖匀。这道菜除了有一种特有的野菜的清香,使人似乎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清新气息外,界首茶干中专有的三甙、莳萝等配料,使人越嚼越香,越香越嚼,口内余香,久久不绝。荠菜还可包春卷。
朱砂豆腐
朱砂豆腐。高邮的咸鸭蛋黄,红如朱砂,红通通、油滴滴、酥磕磕,蛋黄且不易散,如配以豆腐烧烩,红白相间,煞是可爱。汪老不大喜欢近几年高邮人做的“雪花豆腐”,他以为那样做已失去了豆腐的本味。有商家曾建议将高邮咸鸭蛋黄制成瓶装罐头,进入超市,那做“朱砂豆腐”就更方便了。
咸菜慈姑汤。高邮的咸菜是用瘦长的大棵子青菜腌的,要腌制一个月左右时间才能吃,特别是咸菜梗子黄黄的,甚至近乎透明,入口细、脆、嫩、咸中微甜,汪老说“难可比拟”。汪老对慈姑似乎情有独钟,他曾在沈从文老师家吃饭,师母张兆和炒了一盘慈姑肉片,沈先生认为慈姑的“格比土豆高。”汪老也颇赞同。茨菇长在水田的沤泥中,似有“出污泥而不染”的意思,所以“格比土豆高”了。吃菜讲究“格”,真是雅兴顿生了。慈姑又叫地栗。栗子般的慈姑放到脆嫩的咸菜汤里,真是美不胜收。有一年笔者乘飞机去北京,特地挑选了几斤新鲜的慈姑送给汪老,他很高兴,说:高邮的慈姑就是不一样。似乎使他又想起了19岁前在故乡高邮的生活,又过了一次思乡的瘾。
虎头鲨氽汤。虎头鲨是野生鱼,头大,浑身有细碎黑斑,在水中动作似不灵活,高邮人又称虎头呆子,上海、苏州人则称之为塘鳢鱼。笔者前几年在苏州吃一条不大的塘鳢鱼要5元。汪老将虎头鲨氽汤,加胡椒,加醋,肉细而不散,味极鲜。加醋是“汪氏家宴”中的特别之处。年10月汪老回高邮,特地为陪他的政协办公室主任杨杰书写了一幅《虎头鲨歌》:“苏州嘉鱼号塘鳢,苏人言之颇色喜。塘鳢果是何物耶,却是高邮虎头鲨。此鱼高邮视之贱,杂鱼焉可登席面。虎头鲨味因自佳,嫩比河豚鲜比虾。最是清汤烹活火,胡椒滴醋紫姜芽。酒足饭饱真口福,只在寻常百姓家。”这也是汪曾祺在故乡高邮书写的最长的一幅字。
油条揣占肉
油条揣占肉。这是汪老的发明,他说“可以申请专利”。他称做塞肉回锅油条。全国各地都吃油条。将油条切成寸半长的段子,掏出瓤子,塞入肉茸、葱花、榨菜末,下油锅一炸,酥脆,汪曾祺说“嚼之声动十里人”。
汪老在家还会做大煮干丝,令美籍华裔作家聂华苓连汤都喝光了。他还别出心裁地做出红烧扬花小萝卜,令台湾作家陈怡真赞不绝口。
汪老在家做好了菜,每样尝两筷,接着就只顾饮酒、抽烟、喝茶,做菜成了他的一大乐趣。他还认为,做菜的乐趣第一是买菜。笔者有几次打电话给他,老伴施老太说:“曾祺买菜去了!”他爱逛菜市,不练其他功,只练“买菜功”。
“汪氏家宴”有几十种菜单,都是家常菜,“只在寻常百姓家”。与他的文学作品一样,寻常中显隽永。如果你一边读着汪曾祺的散文、小说,一边品尝着“汪氏家宴”的菜肴,你也许会觉得同时也在品味着一种文化,一种底蕴很深的文化。
文:朱延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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